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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4）高民終字第113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重慶維普資訊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渝中區勝利路132號。

　　法定代表人陳源曙，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溫福強，北京市正則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住所地陜西省西安市環城南路西段20號海聯大廈605室。

　　法定代表人王士民，社長。

　　委托代理人張毓霞，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科學技術部西南信息中心，住所地重慶市渝中區勝利路132號。

　　法定代表人陳源曙，主任。

　　上訴人重慶維普資訊有限公司（簡稱維普公司）因侵犯著作權和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04）一中民初字第397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2004年9月6日受理本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4年11月15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維普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溫福強，被上訴人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委托代理人張毓霞到庭參加訴訟。原審被告科學技術部西南信息中心（簡稱西南信息中心）經本院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認定，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主張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侵權的行為為制作1999年版光盤《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又名《中文期刊數據庫》，簡稱《數據庫》）及在網絡上使用網絡版《數據庫》。由于制作1999年版光盤《數據庫》的行為發生在著作權法修改之前，而制作網絡版《數據庫》的行為發生在2002年11月之后，即著作權法修改之后，故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之規定，法院對于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制作1999年版光盤《數據庫》是否侵犯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編輯作品著作權及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審理，適用修改前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及《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對于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網絡版《數據庫》是否侵犯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編輯作品著作權及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審理，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

　　一、關于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訴訟主體資格問題。

　　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系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事業法人單位，《實用放射學》雜志系其編輯、出版、發行的期刊，因此，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是該期刊的出版者，也是該期刊作品民事責任的承擔者。根據民事權利與義務相對應的原則，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也應是該期刊的權利人，并對該期刊作品享有著作權，即編輯作品著作權和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所稱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主體不適格，無法證明其期刊是否為合法出版物及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以樣刊作為權利依據的抗辯，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不予采信。

　　二、關于訴訟時效問題。

　　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指控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的侵權行為有兩種方式，即網絡版侵權及1999年版光盤侵權。根據實用放射學雜志社2003年12月所進行的公證，可以證明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在互聯網上使用了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期刊制作網絡版《數據庫》，故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主張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在互聯網上使用其作品，侵犯其對期刊享有的編輯作品著作權和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并未超過訴訟時效。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指控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1999年版光盤《數據庫》侵權的證據僅為1999年光盤版復印件，而根據重慶市新聞出版局出具的查繳收據，該年度版的光盤已被查繳。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無證據證明該光盤版獲得的時間、方式，亦無證據證明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仍在制作并銷售1999年版《數據庫》光盤。由于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不能證明其具有法定訴訟時效中斷的情形，亦不能證明其在訴訟時效內對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制作1999年版《數據庫》光盤的行為提起過訴訟，故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對于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制作該光盤侵害其對《實用放射學》雜志享有的編輯作品著作權和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主張已過訴訟時效，不予支持。

　　三、關于維普公司與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簽訂了著作權許可使用協議是否可以免除民事侵權責任的問題。

　　維普公司辯稱其已與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簽訂了著作權許可使用協議，支付了相關的費用，并以此證明已經履行了保護著作權****益的法定義務。但維普公司并未向法庭提交證據證明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是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成員，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有權托管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著作權事宜，因此，對維普公司的相關抗辯主張不予采信。維普公司在明知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對其期刊享有編輯作品著作權和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情況下，未經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許可使用其期刊已構成侵權，維普公司應對其侵權行為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的法律責任。

　　四、關于損害賠償問題。

　　由于當事人雙方不申請鑒定，并自愿就期刊使用量問題達成一致意見，法院對此予以確認。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請求以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對期刊使用量、總字數作為索賠額的事實依據，予以準予。依據國家版權局1999年4月頒布的《出版文字作品報酬規定》確定，編輯作品的付酬標準為每千字3－10元。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在網絡版《數據庫》中使用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期刊133期，字數為12 161 403字，其中1993年1月后的期刊使用量為107期。依據上述規定，按照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自認的使用量并根據其侵權的情節確定本案的賠償數額。修改前的著作權法對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保護期未作規定，修改后的著作權法對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保護期為十年。本案中，法院僅以1993年1月后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使用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期刊數量作為計算依據。此外，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在本案中提交的公證費發票為北京市海淀第三公證處出具，而公證書為北京市國信公證處出具，二者之間無對應關系，因此，對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主張賠償公證費的請求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四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十四條、第三十五條、第四十七條第（一）項之規定，判決：1、維普公司與西南信息中心立即停止對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實用放射學》期刊的使用；2、維普公司與西南信息中心共同賠償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經濟損失人民幣122 684元，并承擔連帶責任；3、駁回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其他訴訟請求。

　　維普公司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理由是：（一）原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1、原審判決對涉案期刊《實用放射學》著作權歸屬于被上訴人的認定是錯誤的。⑴原審判決以《出版管理條例》中對于出版管理的具體規定和《期刊出版許可證》中所標注的與著作權歸屬全無關系的“主辦單位”來推定涉案期刊著作權歸屬于被上訴人是錯誤的。⑵根據著作權法和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如無相反證明，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為作者，即著作權人。而體現期刊雜志編輯作品著作權和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的權利人的表現形式應是在該期刊雜志社版權頁上署名的編輯者。本案中，被上訴人在期刊上標注的身份僅是出版者，且在涉案期刊上明確標注有他人為編輯、發行者，原審判決不顧事實，認定被上訴人是涉案期刊的編輯、出版、發行者，并進而認定被上訴人為相關期刊著作權人是大錯特錯。⑶原審判決認定因為被上訴人具有獨立法人資格，而涉案期刊的編輯者沒有獨立法人資格，故被上訴人就是著作權人了。這種觀點不符合法律規定，是錯誤的。2、原審判決對《數據庫》制品網絡版侵權訴訟時效的認定是錯誤的。根據上訴人提交的證據可以認定，被上訴人至少在2000年10月就已經知悉上訴人在使用涉案期刊制作《數據庫》網絡版，但上訴人直至2003年10月16日才起訴，故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著作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八條的規定，被上訴人只能主張2001年10月16日后的權利，之前的已經超過訴訟時效。（二）原審判決適用法律不當。原審判決以國家版權局 1999年6月實施的《出版文字作品報酬規定》作為上訴人賠償經濟損失金額計算的依據標準是錯誤的。《數據庫》制品屬于電子出版物和網上使用作品的情況，不應適用該規定。另外，原審判決不顧及《數據庫》制品內存容量大的特點，不顧及《數據庫》等電子出版物和網絡制品使用作品報酬應低于紙介質出版物的行業慣例，在每千字3-10元稿酬標準中選擇每千字10元的高限標準確定賠償額，有失公允。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審判決，依法改判；判令由被上訴人承擔本案一、二審訴訟費。

　　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及西南信息中心服從原審判決。

　　經審理查明：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是依法成立的事業法人單位，其事業單位法人證書載明，該社業務范圍為《實用放射學》雜志的編輯、出版、發行及廣告發布。新聞出版署向其頒發了期刊許可證。該刊物為中文月刊，證書中亦載明了中國標準刊號的國際標準刊號和國內統一刊號，發行范圍為國內外發行。

　　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于1999年起利用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期刊制作《數據庫》，并對外提供該數據庫的宣傳頁和訂單。2003年12月26日，實用放射學雜志社通過北京市國信公證處對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數據庫》的網絡版進行證據保全，公證證明了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對其期刊的使用情況，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對使用該期刊的事實沒有異議，但提出自己并未使用期刊中全部文章，有一部分僅限于對期刊目錄的使用，不涉及文章內容。2004年5月11日，雙方當事人在一審法院就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訴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在網絡版及1999年光盤版中對期刊文章的總用量及字數進行勘驗，并自愿達成一致，即以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向法院提交的《被告使用原告期刊字量統計》表所列數據為基礎，以文章字數為統計單位，總字數中扣除10%的字量，以此確定為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對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期刊文章的用量，即在1999年版光盤中使用15期，字數為1 535 236字，在網絡版中使用133期，字數為12 161 403字，共計148期、13 696 639字。其中1993年1月以后使用107期。

　　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在本案中指控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在《數據庫》光盤版中使用其作品的證據僅為盤面上標有1999年字樣的光盤。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稱該光盤從北京市新聞出版局獲得，但未對獲得的方式和時間提交相關證據。

　　一審期間，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為證明其使用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期刊已向版權管理機構付酬，提交了2000年5月16日維普公司與重慶市版權局簽訂的《著作權委托書》和2000年12月4日維普公司與******權保護中心簽訂的《制作數字化制品許可合同》，其中合同第五條約定，維普公司出版《數據庫》制品應于 “2000年12月31日前向甲方（即******權保護中心）支付著作權使用費總計358 260元。”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表示：我社從未委托過任何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代為管理與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期刊有關的著作權事宜，維普公司與西南信息中心的付費行為與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無關。

　　2000年12月18日，重慶市新聞出版局收繳了維普公司《數據庫》1999年版五大系列全文光盤2.8萬張，2000年版五大系列全文光盤8000張。

　　2001年1月19日，重慶市新聞出版局收繳了維普公司《數據庫》1999年版五大系列全文光盤CD－ROM 1200張，2000年版五大系列全文光盤CD－ROM 1600張，1999年版題錄文摘版CD－ROM 800張，2000年版題錄文摘版CD－ROM 1000張，專題文獻服務光盤CD－ROM 4000張。

　　另外，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為證明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于2000年即已知曉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的侵權行為，提交了多家期刊雜志社共同致國家版權局的信函，并以此認為實用放射學雜志社主張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1999年出版的《數據庫》光盤侵權已超過訴訟時效。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表示：我社主張的是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未經實用放射學雜志社許可擅自利用其期刊制作《數據庫》并予以經營的行為，不論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采用光盤形式還是網絡版形式都是侵權，況且至起訴時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還在使用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包括1989年至2003年間不同年度的期刊，因此，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起訴未過訴訟時效。另外，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是按維普公司、西南信息中心對期刊的用量而非按使用年限主張的賠額，不存在其主張超過訴訟時效的問題。

　　2003年12月29日，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向北京市海淀第三公證處交納公證費1000元，因其不能說明北京市海淀第三公證處與本案的關聯性，故放棄該份證據。

　　上述事實，有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提交的《實用放射學》期刊復印件、《被告使用原告期刊字量統計》、（2003）京國證民字第2899號公證書、維普公司與西南信息中心1999年版的《數據庫》光盤復印件、發票復印件、《數據庫》宣傳頁和訂單；維普公司與西南信息中心提交的《著作權委托書》、《制作數字化制品許可合同》、《〈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原文收錄協議》、重慶市新聞出版局2000年12月18日及2001年1月19日出具的電子出版物查繳收據、多家期刊雜志社共同致國家版權局的信函以及雙方當事人的陳述等證據在案佐證。

　　本院認為，二審當事人雙方爭議的焦點在于：1、原審判決對涉案期刊《實用放射學》著作權歸屬于被上訴人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認定是否正確；2、原審判決對《數據庫》制品網絡版侵權訴訟時效的認定是否正確；3、原審判決以國家版權局1999年6月實施的《出版文字作品報酬規定》作為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經濟損失的計算依據是否恰當。

　　（一）關于原審判決對涉案期刊《實用放射學》著作權歸屬于被上訴人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認定是否正確。

　　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十一條的規定，著作權的主體有三類：即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該條第二款規定：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主持，代表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意志創作，并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承擔責任的作品，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視為作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四十條規定：民事訴訟法第四十九條規定的其他組織是指合法成立、有一定的組織機構和財產，但又不具有法人資格的組織。因此，作為著作權的主體必須能夠獨立享有權利并承擔義務。《實用放射學》編輯部不具備獨立人格和財產，不能成為著作權主體。另外，國務院2001年12月12日公布的《出版管理條例》第九條規定：“報紙、期刊、圖書、音像制品和電子出版物等應當由出版單位出版。……法人出版報紙、期刊，不設立報社、期刊社的，其設立的報紙編輯部、期刊編輯部視為出版單位。”第十六條第二款規定：“依照本條例第九條第三款的規定視為出版單位的報紙編輯部、期刊編輯部不具有法人資格，其民事責任由其主辦單位承擔。”由此可知，期刊作品的民事責任或者由期刊雜志社承擔，或者由其主辦單位承擔。因此，期刊作品著作權的主體只能是期刊雜志社或者是期刊主辦單位。本案所涉期刊《實用放射學》成立了期刊雜志社，因而其民事責任由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承擔，因此，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即為該期刊的著作權人。原審判決對涉案期刊《實用放射學》著作權歸屬于被上訴人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認定并無不當。

　　（二）關于原審判決對《數據庫》制品網絡版侵權訴訟時效的認定是否正確。

　　實用放射學雜志社提交的上訴人網絡版侵權的證據為2003年所作的公證，證明上訴人在2003年仍在使用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的期刊作品，侵犯了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匯編作品著作權及版式設計專有使用權。實用放射學雜志社在本案中并未主張2001年3月31日之前的權利，因此，《數據庫》網絡版侵權并不涉及訴訟時效問題。原審判決對此的認定并無不當。

　　（三）關于原審判決以國家版權局1999年6月實施的《出版文字作品報酬規定》作為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實用放射學雜志社經濟損失的計算依據是否恰當。

　　在法律、法規及行政規章對《數據庫》等電子出版物和網絡制品使用作品報酬沒有明文規定的情況下，原審判決參照國家版權局1999年6月實施的《出版文字作品報酬規定》作為上訴人賠償被上訴人經濟損失的計算依據并無不當。況且原審判決在每千字3-10元的稿酬標準中并未選擇每千字10元的高限標準確定賠償額，而是根據本案的實際情況選擇了低限標準乘以適當的倍數后酌情確定的。本案是侵權訴訟，上訴人要求按照正常許可使用的報酬標準計算賠償數額是毫無道理的。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維普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對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4530元，由重慶維普資訊有限公司、科學技術部西南信息中心共同負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7日內交納）；二審案件受理費4530元，由重慶維普資訊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陳錦川

　　審  判  員  魏湘玲

　　代理審判員  張冬梅

　　二OO四年十二月六日

　　本件與原本核對無異

　　書  記  員  遲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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